归来的第二日,把自己扔进了老同学的相见里,当然,少不了的是,去我的大学校园,去我的母校,去转上一转。
每隔一段时间的归来,总是会不定时地走上一回,有时候是自己,有时候是拽着朋友,有时候是相跟个同学。学校在时间的变迁中,变了些大样,但似乎又没什么本质上的变化。生命科学学院,携带着生物技术研究所,整体搬迁到了东山上的新校区,坞城老校区的旧楼,最终还是分配给了其他的学院。你在这个校区里,似乎再难看到旧日的风景,但目之所及之处,却又尽是往日的影子。它变了,又没有变。
正是新生军训的时候,即便是中秋节的假期,也还是赶上了新生们的校园拉练。国防生教官们,带领着老校区里所有 2024 年的大一新生们,在校园的主干道上,绕着大圈行走。“新兵蛋子”们一脸稚嫩的模样,提着水壶、背着包、戴着耳机,跟着成百上千人的大部队,向前行进着。但总觉得,现在的军训跟以前的,是否有一些不同,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。按惯例,这一场军训要延续到十一之前。奇怪的是,当我回溯我记忆里的大一军训时,却始终检索不出来任何有效的信息。我们那会军训都训了个啥,咋就能训上一个月的时间?
在等待着在母校当老师的老同学到来之前,我循着记忆中的行走轨迹,绕着校园里常常行走的那些小径走上了一大圈。从初民广场,走到了生物技术研究所的楼下,我在这里度过了大学后两年的实验室时光。沿着生技楼的东侧,路过的是山西大学最最最牛逼的光电研究所,传说中的彭堃墀院士所在的那个单位,据说有着全世界仅有的几台高精尖的光学仪器的所在地。这也是全国重点学科物理学的国家基地。光电所的旁边,是外国语学院,一座以学院命名但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小楼。我的二专,已经忘得差不多的日语,就是在这里入的门。绕过外院的小楼,将要穿过的是文瀛宿舍区,现在叫学生公寓。山大的宿舍楼分为文瀛与令德,文瀛是旧楼,令德是新楼。文瀛与令德两个名字,取自一百多年以前建校时的中、外两座书院之名,其文化与历史的痕迹,可见一斑。
穿越过这一小片宿舍区,再往前走,旧貌换新颜,曾经的“月亮苑”——一个坐落在校园一隅的“闹市区”,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花园和研究生院的新楼。
“月亮苑”在山大的老生心目当中,是一个独特的存在。它是历史遗留的产物,据说是为了安置曾经校办无线电厂的下岗职工,就在学校里划了这么一块地方,给他们做学生的生意用,当然,这里曾经主要是以各种饭馆为主。它成为了我们当年打牙祭的“根据地”,当然,其丰富又美味的各种山西地方特色的食物,也把近处的令德食堂卷到没什么生意。毕竟,就算饮食安全不能完全保证,但便宜、多样又好吃,谁能不爱?但它终究还是在我毕业后的那一年被拆了。毕竟,店铺的经营者们,早就不是当年的下岗职工们了,更何况,它也不那么利于学校的管理,学生的健康和安全,也总难以有更好的保障。热闹的场面早已消失,现在的学生们大概也无从知晓与想象,在这里,当年那番在任意一个大学里都无法复刻的独特图景。但某种意义上,他们又有一些可怜,毕竟我转了一圈食堂,食堂里尽是千篇一律的饭食。对于许多从外省来的学弟学妹而言,在食堂里,很难吃到真的独属于山西本土的味道。
沿着“月亮苑”周围的小道,再往前走,就是我大学四年的宿舍区,令德的数座学生公寓楼了。大一到大三,我们是在令德八斋,大四时全学院的学生都集中到了令德七斋。现在的令德八斋,已经成为了文学院的宿舍楼,而令德七斋的门口没有任何的标识,已经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安排了。
宿舍区的南面,是一座石桥,石桥的下方,是学校里的湖,但我竟已忘了它的名字。湖是人造湖,我们那时,它只有夏天的时候有水,水并不深,记得秋冬季节还会把水放干,露出光秃秃的水泥质地的湖底。现在的湖里种了荷花,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当年的那番管理范式。
走过桥,左边是令德餐厅,老校区里最大的食堂之一。没错,你一定能猜到,另一座食堂就叫做文瀛餐厅,在校园的北区。令德餐厅的下面,地下一层,依然是各种服务学生生活的店铺,但跟以前的格局相比还是变了大样。下沉广场的尽头,开了一家商务印书馆的小书店,里面有酒、有咖啡、有书,还有活动空间,是一种比较摩登的业态组合。这个时间里,里面并没有什么学生,装修倒是很别致,但空空荡荡的,不知平时是否也是这般情景。店铺的面积不小,其中一隅的指示牌上写着“文创”的字样,但很奇怪,山西大学的文创产品并不多,倒是清华大学的文创用品占了整整一面墙的柜。我有些懵逼,不知为何。想买点母校特色的文创带走,却并不给我这个机会。
再往西走,会经过美术学院和音乐学院。院区前的这座花园,也是当年我们曾经常走的道。如果另一个你还记得的话,这座花园还承载了我们曾经一段独特的记忆。或许,这段记忆里我们共同的经历,也多少促成了毕业之后的另一段往事,你说是吧?
理工学科的公共课,常常是在花园尽头的理科楼里授课。理科楼的旁边,是我们毕业两三年后才启用的新图书馆,但我从来也没有机会再进去探查一番。
沿着理科楼前的路,终于又走回了校园里的主干道,来到了“南操”,但我不知道现在它是否也有了属于它的那个名字。当年开放式的粗粝的操场,还是铺上了塑胶跑道,围起了围栏隔离了开来。是更现代化的校园操场的模样,却也好似失了曾经本不同的那番气质。
“南操”的西面正对着的,就是生科院的老楼。听同学说,去年过年前开始,疫情刚结束,学院就陆陆续续搬到了东山校区。但去年我来的时候,“生命科学学院”的牌匾还挂在大门的一侧,而今天,它终于还是被“初民学院”的牌匾所替代。
再往北走,终于,还是走到了初民广场上。这一圈的脚步,走过了半个校园,像极了又一次的轮回,它与12 年之前的那些个轨迹,跨越时空后,又重合了起来。只是,谁还能记得当年在这条轨迹上发生过的所有的故事呢?
学校里有一种天然的轻松氛围,果然,大学校园才是社会图景当中,最显“乌托邦”的存在。所有的压力与焦虑,都能在这样的环境里,逐渐消弭。你需要处理的,是相对更简单的社交关系。你也可以让自己只沉浸在做学问的海洋里,管它其他的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。
在我们这些学子的口中,我们叫我们的母校为“山大”;但更多省外的朋友却只知山东大学为山大,殊不知我所在的这一座百年学府,是建国前以大学为建制的三所中国高等学府之一(其他两个是京师大学堂,现北京大学,和北洋大学堂,现天津大学),而它在历史的洪流当中,为多少现今的 211 和 985 院校输出了自己最初的那一份厚重的力量。我们的山大跟我的家乡山西,有着近乎同样的“辛酸史”——它们都低调地为国家建设做着默默无闻的贡献,只不过一方是几乎全部学科建设的输出,一方是能源等多方面的大力支持。
我有的时候,也总是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些什么,总想着,为它们在中国历史发展中所遇到的“不公”待遇而打抱不平。但静下心来一想,总沉迷于过去的“丰功伟绩”,并不能为现在的家乡争得一丝荣誉,更不用说多一分利益了。
历史从来不需要解释,历史只需要记忆与诉说。贡献本是一种荣耀,但解释,就更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,在向大人博得同情与怜悯,地位不自觉间低了一等,格局下意识里小了一分。给一切以时间吧,多说一句,倒不如趁自己有能力时,多做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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