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国以后有一个最大的变化,来自于移动网络的巨大反差。诚不相瞒,新西兰在这个移动网络和信号的覆盖上,跟中国相比差不多还是原始部族的水平。覆盖范围只局限在有人居住的城镇地带,并且网络的稳定程度,着实堪忧。
讲个好笑的趣事儿。在皇后镇倒数第二天,去往库克山的行程,是在前一天米尔福德峡湾之行结束后,上大巴车的那十分钟里敲定的。然而,我的信号大概也只有这十分钟的时间,因为大巴一旦开车,离开峡湾地带会立刻失去信号。所以,我需要在这十分钟里完成下单、预定、支付等一系列工作。这事儿极限到啥程度,我在下完单付完款的那一刻,手机立刻就失了信号。但网卡到啥程度,就是本来在 OTA 平台上一分钟搞定的事情,我用了十分钟。
为什么要在这么极限的时间窗口里,把这个动作做完?是因为距离下一个途经的有信号的小镇,大概是在三个小时后,也就是晚上六点钟,而新西兰人民下午五点下班,这将意味着第二日我的行程将要“开天窗”。
这件小事儿,足以瞥见新西兰的网络覆盖现状。
所以,那些日子里,手机在我手里的作用,只有三个:看地图、玩 Pokemon Go 以及拍照。除了微信之外的其他社交、娱乐、资讯网站,我几乎没怎么打开过,因为体验上“苦不堪言”。
所以,当我昨天落地深圳之后,我依然没有太多玩儿手机的习惯,知道今天一早的早高峰地铁上,看到众多的“车友”们,拿着手机各路刷刷刷的时候,我才猛然意识到,我回到了有快速便捷的网络世界里。
我也一反惯例地打开手机的各种 APP,丝滑地刷了刷,然后抬起了头,竟然有一种出世的恍惚之感。我边感慨着,这手机用起来,终于像个完整的手机了,又边自我怀疑着,这个不卡顿的世界,真的是自己所需要的世界吗?
卡顿的那些日子里,我被迫与更远的外界失了联系,也难得地被迫与眼前的风景建立联系。没网的绝大多数日子里,我都在大小不同的各种车上,走过山间,路过树林,向着当日的一个个目的地前进。可以说,不论目的地的景色多么壮美,那都是短暂地一瞥,只有途中的风景,才是最长情的告白。
实际上,我有很多发在朋友圈和公众号文章里的很绝美的照片,都来自于路上。这跟人生很像,抵达一个又一个目的地,永远只会是短暂地停留,它们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。只有在路上,才是日常,而路上的风景,却可以更长久地属于我们每一个人。卡顿的世界里,我们因为卡顿的缘故,我们的眼睛与身体都在不同的地方做适当的停留,也因此看到了更多让人流连的人与风景的瞬间。
我把这种类比的经历,放在了当时当刻的地铁车厢里。猛然觉得,在这条路上,人们都在丝滑地刷短视频、刷微博、刷淘宝、刷电子书,没有了卡顿的世界,我们便不再为了自己的眼睛、身体与心灵,做片刻的停留。这样的路上,我们看不到别人,也看不到自己。
在新西兰“特种兵”的那些天里,我时常在卡顿的空档里,跟身边友人聊天,也对着远方发呆。多数的时候是在看云,看形态各异的各种云,也在看山,看它们在云层之中现身又离开。但更多的时候,是在遐想,也在思考。遐想中尽是些美好的景象,思考里全是对自己的关照。
许多年了,我一直在“误入歧途”地以为,我是一个能够为别人而活的人,直到旅途中间的某一刻,我才发现,我误解了自己。
人这一生,可能无论怎么过都是过,为人为己都是意义。只是,我们需要一种感受、一种体验,那种少停片刻只与自己共处的难得体验。那一刻,你会发现,曾经困扰过自己的“世纪难题”,都迎刃而解,有了切实的答案。而你无需参考任何信息,听从任何人的建议,只服从自己的内心,无论你听到的是什么,那是真正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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