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值得纪念

想起来了去年的今日写的那篇文章，写到了我对于自己 99 岁时的一番畅想，便找出来又读了读。这一年又过来了，又遇到这个我希望自己能过到 99 岁但明面上却只属于孩童们的节日，我还是去电影院里，跟哆啦 A 梦来了一场一年一度的约会。但今年的节日里，独独又缺了乐高的节目。

我虽记得电影的传统，却忘了乐高的“习俗”。你还别说，自从去年那辆法拉利拼完之后，还真没有再购入下一辆车。想了一想，可能还是因为乐高太贵了的缘故，而自己的“乐高欲”又上了新的台阶，看得入眼的买不起，买得起的看不上。

人吧，到了都还是喜欢简单纯粹的事物，不然怎么年纪越大，却越喜欢过儿童节呢？有孩子的带着孩子一起过，没有孩子的一个、两个成年人也愿意在一起小小庆祝一下。这不，今儿的电影院里，我座位后面的那个爸爸，在跟孩子一起看得过程里，可比孩子表现得还要兴奋，还要童真童趣。这一个半小时里，爸爸对于剧情的反馈，可比孩子还要积极得多。

我心里在想，这个爸爸一定是个不扫兴的好爸爸。但转念又是另外一出猜测，作为孩子的爸爸，一年里能再做回孩子的时候，大概也只有这一天的日子了。无论我们拥有多么成年的皮相，我们的底子里永远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。也只有这一天，我们能允许把他放出来见见世面。

今年的端午节跟儿童节相交，按常理来说，端午节是更具有纪念感的节日，但我的端午节除了中午去娟妹家蹭了顿饭，我自己是丝毫没有增添过任何节日元素和仪式感的内容。或者说，我在放假之前，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个节日。但与此相对的是，对儿童节的执念早早涌上心头，购票软件里也早早点开了电影上映的预约提示。我对于二者在仪式感上截然不同的追求，可见一斑。

所以，今天的夜里，我还是动手给自己煮了一顿近一个月反反复复给自己做的大餐——一盘配料丰富的清油蒸鸡，还买了一提啤酒，配合那个最为经典的真露配方，让自己满足了口腹之欲的同时，同步享受了一小段微醺的体验。

人往前走，喜欢的东西却越来越聚焦。就拿食物来说，近一年里让我觉得好吃的东西，几乎全来自于自己的临时创意。比如说，冒一切的冒菜，以及今天的蒸鸡。当然，它们只是站在前人视频教程之上的微创新。制作的方式都极其简练不复杂，但味道却具有丰富的层次感。这也是让我颇为自豪甚至自傲的一项技能。

我觉得即便将来面临 AI 的挑战，我也应该饿不死，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大厨，但这手艺，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相当一部分人的味蕾的。

聚焦的东西，当然不只限于饮食本身，包括食物在内，其实都是围绕着人生体验这四个字来的。归根到底，人的欲念虽然有高有低、起起伏伏、曲曲折折，但一个人在一生当中能够凭物质满足自己欲望的本事，终归是又天花板的上线的。所以，对于像我一样的普通人而言，能够让自己舒适、兴奋、愉悦的体验，越来越难、越来越少，却也越来越集中。但凡尝到过一次甜头，尤其是那些偶然拾得但又触手可及的东西时，便想着可以时常复刻。

这是我经常犒劳自己的一种方式，极其简单，也极其有效。它不太像是单凭钱才能满足的体验那样，一次比一次的体验门槛更高。这种方式，虽然易得，但需要借用自己的双手来获得。有劳动基础在，愉悦感就总常在。但你不需要一次比一次付出更多的创意与劳动，你只需要换一换不同的配菜，就会品尝到微微不同但依然美好的味道。

我时常想，其实包括饮食在内的聚焦的愉快体验里，几乎没有一个是那种直冲天灵盖的极佳感受，它们更像是一种适度美好的东西。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适度，配合着人生越来越难得的“最佳”，便让这一份体验与感受变得更加稀缺。当稀缺性出现的时候，人们对于一件事情的要求反而会降低。所以，“适度”美好跟“最佳”体验，在时间的刻度上，反而在获得的难易度上呈现出来了两个相反的趋势变化。

这是这个更值得纪念的日子里，另外一个有趣的观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