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白日的职场里,来了一个人,应当是之前的某个同事,但我并不认识她,以往的日子里,也没有多少交集。但我对她有印象,她曾经在我们这张办公桌前坐过几回,但叫什么名字,已经记不得了。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,因为某一次的“交集”里,她随手拿起来了我们桌上的一小包零食,说自己低血糖了,可以吃吗,随即拆开就吃,自然而然,像是我们多年的某位老友,毫无违和感,也丝毫不觉得尴尬。我也不好说什么,也就默许了那一回。
但这样的事情,在我这出现了至少两回,一次是吃,一次是用。如果她今天没有再出现在职场里的话,我大概率是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的。今天她的出现,带来了我第三次的不适。我们桌上有另一个姐姐带回来的零食包,她又胖若无人地靠近,拿起来看了看,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一句,“我以为是糖呢”,随即又放了下来。我没有反应过来,扭头看了一下这个人的面孔,似曾相识的感觉。但我很庆幸,零食包里是小鱼干和小肉干,不然她大概率会直接拿出来两枚,拆开立即放到嘴里咀嚼,然后再顾自评论其味道,发出一番感慨。
我是一个反应很不即时的人,她自顾自地走开之后,我反倒在脑海里不停翻滚着各种对答的话术,诸如“跟你有什么关系”之类的言语涌上心头。但很可惜,我没有抓住那个瞬间去“回怼”她,以至于不得不在这桌角旁,暗自神伤。
后来我去接水的时候,才发现,她的自言自语和特立独行的无边界行为,并不只是在我的面前如此,而是在她途径的每一个她曾经“熟悉”的地方,看到别人桌上打开的文件,都能来上一句“我那时候早就不用啥啥啥”之类的话。但其实,不同场景里的不同主角们,都不真的认识她。那个时刻,我莫名觉得她有一点点可怜。她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,丝毫不管不顾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或什么事。
有些人的“奇怪”会激起你的好奇心,但有些人的“奇怪”只会让你立刻远离。
暂且不论她是否在精神上或者心理上有过怎样的创伤,我却觉得,我们的世界里,其实并不乏“装睡”的人。我也认识有一些朋友,在他们的眼里,他们只需要活自己,并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任何人。但实际上是,这也只是他们的臆想,在他们创造的自我世界里,不需要去跟任何人产生联结,也不需为任何其他的人负任何的责任。可事实上,这些朋友在现实当中,又恰恰是被社会关系或者家庭关系绑定最深的一群人。某种意义上,我认识的他们,实际上是因此受益更多的。但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断不开的联结,让他们反而不愿意去面对这些关系,因为面对可能就会意味着付出。我很同理的是,其实人生的烦恼,多数也来自于此,来自于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网络。事实上,很多时候,你也并不真的愿意剪断。所以就出现了一种现象,就是假装无视。我不看它,它就不存在。这种想法是不是很“鸵鸟”,脑袋扎到沙子里,危险就会消失。
我始终觉得,我们接触到的绝大多数人的“逃避”,是一种自发的应激行为,因为“畏难”是人类甚至是生物本能的特质。但个别个体的「主动逃避」其实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我有时候跟着一堆陌生的同事,一起出去团建,大家坐在大巴车上,有时候会遇到很开朗的同事或者伙伴,TA 会主动跟你搭讪,有时候是闲扯篇,但也总会遇到对方边界感不那么强的情况。这个时候,我会选择靠在座椅上,双臂抱于胸前,闭上眼睛,假装很累,想要入睡。但其实,睡一宿刚醒,哪儿有那么累的情况。但这些组合动作完成之下,「装睡」实际上就是一种主动逃避的畏难行为。但其实,「装睡」挺痛苦的,尤其是当自己并不那么困,也并不想睡的时候,但你却不得不这么做,因为「装睡」是唯一的解法。
然而,「装睡」终究不解决任何问题,因为只要你没有直面这个“人”,直接指出对方打扰了自己的话,TA 总是还会出现在那些你无法「装睡」的场景里,最后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一种窘境。
老话说,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。但有时候,我们也没有必要真的去做那个“令人讨厌”的人,因为装睡只能是一时的,总有那么一刻,他/她得睁开眼,我们叫不醒,但总有更加窘迫的事实会叫醒他/她。我有时候总是不自觉于好为人师,但后来才发现,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。因为生活才是会把一个没有准备好的人“逼入绝境”的推手,不是任何一个旁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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