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说,23℃ 的气温,让人感觉渐凉微寒,但深夜时分,汾河公园畔,微微的小风吹来,桌边的蚊香氤氲起小小的氛围,空气说不上温热,但肯定也没有那般的凉。舞台中央的歌者,一个接着一个轮番表演,有抒情的温柔乡,竟然也有动感的 rap,还好这里是汾河,沿河两岸得需要一点距离,才会进入到居民区,不然,这一定会被举报说扰民。
“中年三子”的我们,酒过两巡,就已经微醺上头。歌手休息的时候,背景音乐更加轻和,我们几个发小,终于聊到了生活里与人生中不得不面对,也不得不讨论,但始终不会有确定答案的那些个话题。聊到酣处,抒情的那个歌者,又接棒回来继续歌唱。歌声盖过了我们聊天的声音,我们扯着嗓子,把未尽的那个话题的最后一句说完。
还未圆的那颗月亮,从天空的东南边走到了西南边,天色不明朗,它也在云与云之间玩起了捉迷藏。太原的夜空,竟然是极其繁忙的。从刚落座的那一刻起,轰鸣着的一架架飞机从头顶的天空飞过,那一刻,我在想,是它本就繁忙,还是“黑悟空”带来的旅游热,让它变得繁忙?
这十来年里,我很少驻足于这座城市的一隅,仔细观察这座城市。来去之间,观察往往停留在家与太原南站之间游走的出租车的窗格之中。从大学毕业离开太原,每每的来与每每的去,算是以一个相对还固定的时间周期,得以看到这座城市在许多方面的变化。但短暂停留在这座城的生活里时,我却经常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可以充分休息的落脚之处,感受与体验只来自于家,而非真正意义上的这座城。我对它的描绘,依然停留在十二年以前,从两三岁到大学毕业之间,所经历过的、体验过的、感受过的人与故事。总是有所遗憾的,过尽千帆,再归来的时候,你会发现,这十多年以来,你最想发生生活联结的地方,竟然还是这一座当初年轻气盛的你拼尽全力想要离开的城市。
席间,我们谈到了「时间是最公平的那把尺子」。这大概也是越长大越深刻的另一种体会了。把这十多年以来的生活,比做是各自的「围城」,既恰当无比,却又不完全准确。因为,外面的人不见得真的想进去,里面的人也不见得真想出来。你在这十多年里付出了什么,耕耘了多少,就会获得多么大的一定不肯舍去的东西。人总是下意识地将同一时间尺度的得与失相提并论,但其实,它们并不具有一定的可比性。得失相倚,都是那个时刻你所做的选择;更不存在着非此即彼的可能,因为不选择,也不见得一定就会失去,选择了,也很难确定地说都会得到。得与失只是最后的结果,以结果来推导过程,不成立。
毛远老师在知识星球里分享,他每次从北京回成都,总要多适应两天,避免自己成为成都街头上走得最快的那个人。我却是另一个另类,我总是在北京的街头习惯性让自己走得慢一点,而回到太原,却不由得想要再快一些。所以,每每回来,我总更愿意让自己在家里赖上几日,过上几天奢侈的无所事事的日子,尽管它对于我的休养生息,往往也难以奏效。
社交总还是需要有的。幸运的是,在这个城市里,可以随时招呼着喊出来喝酒聊天的人,远多于那个偌大的北京城。更令人庆幸的是,大家对待与你的社交,更显温柔。当然,我并不知道,这是否跟我已经更像是一个“外来人”有所关联。如果我真的再回到这里沉浸式地生活,还会是如今这番模样吗?我知道的是,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,可以做到这么毫无心理负担地对他们恣意打搅。就如我的那两位好友曾经说过的那般,“你要是不回来,我俩都记不得说时不时得聚上一下,尽管我俩住得离得那么近。”
我对这座养育我长大的城,曾经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。作为本就“外来”的我——我是小时候随父母来到这里——一直把这里当作一个想要“逃离”的地方。我既跟它建立了深厚的感情,却又很难将自己被完全包容在它的怀抱里。那时的“逃离”的念想,是期望自己的早独立,用这种独立,来斩断曾经与这里建立起来的像是“脐带”一样的关系。当真的有一天,离开了这里,甚至去到过更远的地方之后,我才发现,这条“脐带”从来没有被真正剪断过,它变成了一种隐形的存在。但总有那么一日,要么你会自我觉醒到找回它,要么它会直接在你面前显现出它真实的样貌。然后,我们才真的感悟道,人类存在于世的意义,真就在于「关系」二字,而那恰恰又是见证我们作为独立个体的最佳体现。
无论你觉得它还有什么不足,甚至是糟糕的地方,你都无法否认,太原在我们的眼里,依然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存在。在这里,人们中午需要睡午觉;在这里,有着各种绿色公共交通工具的先驱;在这里,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,打辆车很难超过半小时,也很少超过 30 块钱;更重要的是,在这里,还有一群可爱的人。
所以,无论我以后是否回得来,它都是我心里最安心的那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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