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大多数

原创

又下雨了,临近午夜的这一刻,瓢泼大雨又落了下来。今年的北京,不知是“得罪”了哪方的龙王,这雨的密集程度,堪比江浙沪。这个夏天的潮热感,真的是罕见,往年灼灼炎夏也就罢了,再不停地往上浇水,日日蒸笼,倒真大可不必。

昨儿没去成欢乐谷。一年一度的欢乐谷“生日游”,因为取消了生日免票政策改为半价,最终也让我跟朋友打了退堂鼓。毕竟,在这搞不定阴晴却抵挡不住热浪的日子里,花钱去买“罪”受,着实没有什么必要。不知道欢乐谷的政策的变化,是通过参考什么样的数据而来?是因为玛雅海滩的新项目需要平摊成本与费用?还是因为现在游客已经应接不暇到不必再在“生日礼”这件事情上做文章?具体成因咱的确不得而知,但我以为,以前的“生日礼”政策是极其成功的,它既带动了园区里餐饮的消费——毕竟门票没花钱,买买高价吃喝就可以更洒脱一些,还大概率带来的园区游览的“二消”——因为还会赠送一张当年内有效的半价入园券。以我过去三年的经历来说,这个“餐消”和“二消”的复购转化率极其高。但今年,我大概率一次都不会再去了。或许,园区在今年过完之后,也会再次评估一下政策的改变究竟对其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,毕竟,在北京这地界,游乐场既不缺乏也非必需。

终于读完了王小波的《沉默的大多数》,少时不识王小波,三十郎当岁才算是真的读懂他。记得高中的时候,同学送了我一本王小波的《黄金年代》,具体的内容我实在是不太记得了,但我记得王小波文字中的那一份露骨,那一种让我读起来的面红耳赤。那个时候,还觉得奇怪,为什么这样的文字,能够通过审查,发表出来?而我更加不懂的是,他到底想说的是些什么呢?时过境迁,我已然记不得其中的只字片语,或许也说明了那时自己的浅薄。

《沉默的大多数》放在我的书架上,至少两年有余。说实话,我也是真的不记得,当初买这本书的缘起,我能想到的是,当时一定有另外一本书,或是一篇文章,援引了这本书中的某些内容,我才下的单。毕竟,我的书单的增添,主要来自于书与书之间的关联与转介。就比如,王小波在这本书中的数个篇章里,都提到了费孝通的《江村经济》,于是,《江村经济》成为了我的下一本待读书目。

很多人愿意用“相见恨晚”来形容对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未能早得的叹息,但我却觉得,我与王小波理应是在现在这个时刻认识,既不是两年前,也不是上高中的那个时间。我知道,再早些时间,我读不进去王小波,更惶谈能够读懂他,尽管,《沉默的大多数》讲述的是那么通俗易懂的事情。

我以为,能真正称得上是一名“杂文”作家的人,少之又少。英文里,把“杂文”翻作 essay,但写过 essay 的人都知道,除了小说以外的题材,似乎都可以在 essay 的范畴里,既包括普通的散文,也包括学术上的综述,总之,essay 的翻译,跟“杂文”的意趣还是有很大的不同。我理解的“杂文”与“散文”分属两类,虽然在叙事结构上,它们都有着“形散”的表面特质,但“散文”的表达里,可以只聚焦于对一件事、一个人的陈述,无需隐藏额外的意义;但“杂文”不同,“杂文”的写作通常「借物喻人或喻事」,它需有暗讽之意,它一定要“包藏”着一些内核的东西,它需要有值得让人回味和咂摸的内涵。

所以,杂文是难写的,因为杂文写出来的东西,一定是被大多数人所忽略或忽视的重要的东西。而这样的东西,往往既刺痛又深刻。直白地写出来总不见得那么有力量,但相对讽刺的是,往往这些内容你又没有办法真的赤裸裸地叙述出来。你需要有现实的案例,你需要有引申的剖析和思考,你还需要有推论和结论,你的推论或者结论还需要对社会现实有“镜子”一般的映照作用。所以,能写得了杂文的人不多,能写得好并写进人心里的人,凤毛麟角。

我读过的文字尚且有限,但在我的排序里,能称得上「杂文大家」的我读过的目前只有三个作家,鲁迅、加西亚·马尔克斯和王小波(不分先后)。我打心底里敬服他们,因为他们所写的,都是大多数人不愿意或不敢面对之事。而这些事情,才是推动这个世界、推动人类历史和文明向前的重要动力。

但太可惜了,他们只是人类历史长河里的极少数人。我曾经妄自断言,王小波之后可能再无王小波,现在看,这或许会成为一个不争的现实。

我记得,很小很小的时候,应该是在读小学那会儿,我人生中的第二本书,是鲁迅的《朝花夕拾》,那是一本散文集,我却并不能完全读懂。紧接着的是《呐喊》,即便只有十来岁的年纪,读起《呐喊》来,却也觉得那份现实残酷无比。上初中以后是《彷徨》,力量感或许不及《呐喊》。

那时,少时不更事,便妄然立下想要成为现代鲁迅的志向,还把自己的 QQ 昵称起名为“路逊”,沿用至今。世易时移,再重新开始写些文字,也不过是 30 岁之后的事情。但我再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雄伟志向,即便在文字里,我也只落得了一个普通人。

我还能成为少时想要成为的那个模样吗?或许,只有在读完《沉默的大多数》之后,我真正意义上有了答案。

一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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