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水土

前段时间，公司发了个小礼物，一个可种植向日葵的易拉罐。易拉罐里有半罐营养土，还有六颗向日葵的种子——俗称“瓜子”——你可以把它们都种在土壤里，然后静等生根发芽。

我看易拉罐里的空间着实有限，如果种六颗种子，总是显得有些局促，便只在其中种了三颗，剩下三颗，放到了我自己的花盆里。

前天一早，我按惯例给各花各草浇水，发现易拉罐里的三颗种子已经破土而出，颇为茁壮，到今天，已经向上生长了快五公分高。但很奇怪的是，自己花盆里的那三株，却丝毫看不到任何生长的迹象。直到今夜，我又细细观察了半分钟，才看到了一株刚刚破壳的嫩芽。

我种东西比较随性，不会特意调整土壤的酸碱度，或者干预和增加其中的肥力。我比较坚信一点，很多东西，容易画蛇添足，一旦把握不好，不一定植株会长成什么模样。所以，我总是一步到位，直接从网店里买现成调配好、杀过虫的营养土，尽可能最大化地避免由于我自己的操作失误，而带来的一系列长不好的情况。

当然，你也可以说我懒，图省事儿。但我是真的觉得，种子和植物们，自有它们强健的生命力，也有它们的宿命。它们觉得舒适，自然会拼了命一样生长，它们如果不适应，也不会给你更多培育的机会。所以，这些年里，我自己的种植经历里，喜忧参半。往往不是特意种植的植株，总是生长得恣意盎然，但那些刻意想要培养的，却总是沉寂在时间的长河里。这个问题，颇为难解，我也不是特想找到其中的出路，只是把其归结为一种生命之间交相联结的缘分。

这么多年，我始终不太敢碰养动物的念想，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，动物在某种意义上，比植物要脆弱得多。

植物的生长，很吃水土。所谓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其实更适用于植物上。就像南方的土壤长不出小米，北方的土壤种不出柑橘。天时、地利、植物和，对于植物的生长本身，亦至关重要。但植物的适应力与繁殖力，毋庸置疑又是极强的。只有那些成为人类口粮的作物，天然需要人类的特别关照之外，其实大自然里野蛮生长出来的植物们，它们能靠它们自己的能耐，走遍整个地球。

前段时间，看了几本关于植物的书，让我对植物的生命力、适应力以及智能，大开眼界。后来，在看一个视频的时候，里面有一个假设是说，如果人类因为核武器而灭绝了，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？其中一个答案是，植物会先占领全世界。

这个结论其实是有现实依据的，比方说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的景象。

我始终认为，植物的生命力与适应力，总能带给人类很多启示。比如，我们要对所有的生命保有一颗敬畏之心，因为即便是一株枯萎了的死了的树，我们也总能在枯枝败叶之间，看到重生的迹象，当然前提是只要我们活得足够得久。

最近的一个新的启示，是源自于团队管理当中的选人和育人。实话讲，这是当下的我的一个“老大难”，即便我自诩管理能力不错，但我依然深受其痛，甚至常常无可奈何。直到今天，我其实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，其实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同样一片土壤。喜欢在这片土壤上生长的人们，自然会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留下，而那些本就拧巴、无所适从的人们，一方面可能主观上并没有真的挖掘出自己生命力里的适应力——因为我始终认为这是所有生命的最强特征，另一方面，或许这个“水土”本就不适合他们的生长。

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在一只花盆里萌芽和生长，有些蛰伏很久才能萌芽，有些即便腐坏在土里也不见得能诱发更多的生命力，同样的，不发很多本身生在在极端环境下的种子，来到了这片自由的土壤，如鱼得水般地生长。

一颗种子，底子上的特质很重要。我相信，只要时间足够久，没有一颗种子不会生长出它本来的模样。只是，在我们这个四维的世界里，时间就是最大的门槛。因为，不是所有的人，都有着超快的适应力，而那些没有超强适应力的同学，也不见得能有足够的耐心。

我们能做的，看上去很多，实际上除了浇水、松土、施肥之外，没有其他。